審理法院：宜賓市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人員：何錫強 張問桃越太強
案號：（2020）川15民終512號
案件類型：民事 判決
審判日期：2020-05-06
案由：醫(yī)療損害責任糾紛
審理經過
上訴人珙縣大眾醫(yī)院因與被上訴人易洪、羅崇云醫(yī)療損害責任糾紛一案，不服四川省珙縣人民法院(2019）川1526民初115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3月10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上訴人訴稱
珙縣大眾醫(yī)院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并依法改判按農村居民標準計算死亡賠償金及上訴人只應承擔10%的賠償責任；2.本案一審、二審案件受理費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與理由：1.被上訴人提供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其在城鎮(zhèn)居住生活，其賠償金標準應按農村標準計算；2.一審確定上訴人承擔30%的比例有失公平，本案發(fā)生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易洪隱瞞病情。綜上，一審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請求依法予以改判。
被上訴人辯稱
易洪、羅崇云辯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第一，一審認為應以城鎮(zhèn)標準計算證據充分，一審中被上訴人提交了原戶籍所在地村委會證明、現住址的社區(qū)證明，申請證人出庭證明被上訴人羅崇云在外務工的事實，一審人民法院依據上述證據形成證據鏈條進行判定是正確的；第二，雙方爭議涉及專業(yè)問題，本案中胎兒死亡時院方的過錯和參與問題，上訴人在上訴狀中并未予以否認，僅是對責任判定有異議，但是通過鑒定單位召開聽證會、查閱診療過程資料后得出的結論，上訴人沒有相反證據推翻司法鑒定，本案的鑒定意見應當得到采信，鑒定機構考慮過錯參與程度在文書中已將上訴人的理由考慮到其中；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二審法院依法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原告訴稱
易洪、羅崇云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決大眾醫(yī)院賠償易洪、羅崇云因婚生女死亡及雙側輸卵管結扎手術造成的各項損失暫計50000元（含應退還的醫(yī)療費等損失，待鑒定后以鑒定結論主張）；2、訴訟費由大眾醫(yī)院承擔。庭審中，易洪、羅崇云將第一項訴訟請求明確為：判決大眾醫(yī)院賠償因新生兒死亡造成的各項損失共計247553.55元，具體損失為：1、死亡賠償金664320元（33216元/年X20年）；2、精神撫慰金100000元；3、喪葬費32358.5元；4、誤工費2000元；5、交通費3000元；以上小計801678.5元，醫(yī)院承擔30%責任為240503.55元；6鑒定費7050元（14100元÷2），合計為247553.55元。
一審法院查明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審理查明，易洪因懷孕40+1周，不規(guī)律下腹陣痛1+天，于2017年3月13日08時30分入珙縣大眾醫(yī)院住院生產，入院診斷為：1.G3P1+140+1周宮內孕頭位單活胎先兆臨產；2瘢痕子宮；3頭盤不稱大眾醫(yī)院于13:30分為易洪行“剖宮產術+雙側輸卵管結扎術”，于13:40分以頭位取出一活女嬰，14:30分新生兒心跳呼吸停止死亡。易洪住院7天后，于2017年3月20日出院。出院診斷：1.G3P2+140+1周宮內孕頭位剖宮產一活女嬰；2.瘢痕子宮；3.胎兒宮內生長受限；4.頭盤不稱；5、慢性盆腔炎；6.雙側輸卵管結扎術；7、低體重兒。出院醫(yī)囑：1、按國家規(guī)定休假，注意營養(yǎng)及休息……3、42天門診隨訪。當事人雙方均確認大眾醫(yī)院已全額返還易洪住院預交的醫(yī)療費。
在訴前，一審法院于2019年1月18日委托四川鼎誠司法鑒定中心對醫(yī)療過錯、醫(yī)療過錯與損害的因果關系進行鑒定。2019年6月17日四川鼎誠司法鑒定中心作出鼎誠司鑒［2019］書證字第0044號《司法鑒定意見書》，該鑒定意見書的審查意見是：被審查人易洪隱瞞病情，特別是“胎兒發(fā)育異常”，不相信醫(yī)學診斷，抱有僥幸心理，自愿在基層醫(yī)院住院生產，以致于產生一系列不良后果，患方應承擔主要責任；醫(yī)方為被審查人行剖宮產手術方式選擇無過錯，其婚生女死亡與醫(yī)方的診療行為無直接因果關系，為病情所致，但院方在術前對被審查人易洪產前檢查情況重視不足，未作認真仔細病史采集，其過錯與被審查人婚生女死亡之間存在一定因果關系，建議醫(yī)方過錯參與度為20%-30%；院方為被審查人易洪行雙側輸卵管結扎術存在過錯（術中情況發(fā)生變化后未再次與患方進行溝通確認），其過錯造成的損害后果是被審查人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建議醫(yī)方過錯參與度為30%-40%。易洪支付了鑒定費14100元。審理中，大眾醫(yī)院對該鑒定意見書提出異議，申請重新鑒定。另查，易洪、羅崇云是夫妻關系，系農村戶口。珙縣小溪村三社出具《證明》一份，內容為：茲證明我村村民羅崇云從2004年3月起長期在外務工，沒有在家務農，一直居住在上。在該證明上，有經辦人李福輝簽名。珙縣荷花社區(qū)村民委員會出具《證明》一份，內容為：茲證明前荷花社區(qū)一村民易輝，男，身份證編號……周仲群，女，身份證編號……該夫婦與女兒易洪，身份證編號……女婿羅崇云，身份證編號……于2004年一直共同生活居住在人大家屬樓1幢4樓居住。在該證明上，經辦人處有楊潔簽名，同時加蓋有珙縣新華社區(qū)居民委員會印章。證人蒲某、趙某證實：羅崇云2017年在珙泉鳳天泥巴公司工作。再查，2016年11月21珙縣婦幼保健院四維彩超檢查報告單載明：姓名易洪，提示：1、中孕單活胎；2、單臍動脈3、單腔心待排，建議到上級醫(yī)院復查。2016年11月22日宜賓市第二人民醫(yī)院彩色超聲檢查報告單載明：姓名易洪，超聲提示：宮內單活胎?？紤]膈疝。不除外胎兒心臟先天性發(fā)育異?？赡?。單臍動脈。2017年3月13日08時34分珙縣大眾醫(yī)院彩超檢查報告單載明：姓名易洪，影像所見：……可見胎心博動及胎動，胎心律齊，心率148次／分，影像提示：宮內活胎，頭位，晚孕。易洪、羅崇云陳述，因醫(yī)方為易洪行雙側輸卵管結扎術存在過錯的賠償請求另行訴訟。上述事實，有以下經庭審舉證質證的證據予以證實：1、易洪、羅崇云身份證復印件、結婚證復印件；2、病歷及彩色超聲檢查報告單；3、珙縣小溪村三社證明、珙縣荷花社區(qū)村民委員會、珙縣新華社區(qū)居民委員會證明；4、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費票據；5、證人證言；6、錄音光盤；7、當事人當庭陳述等。
一審法院認為
一審法院認為，易洪因懷孕40＋1周，入住珙縣大眾醫(yī)院住院生產，于13:40分剖宮產出一新生兒，新生兒于14:30死亡的事實無異議，一審法院予以確認。本案爭議焦點是：一、醫(yī)方是否存在醫(yī)療過錯。本案經四川鼎誠司法鑒定中心鑒定，其鑒定意見書的審查意見是：被審查人易洪隱瞞病情，特別是“胎兒發(fā)育異?！?，不相信醫(yī)學診斷，抱有僥幸心理，自愿在基層醫(yī)院住院生產，以致于產生一系列不良后果，患方應承擔主要責任；醫(yī)方為被審查人行剖宮產手術方式選擇無過錯，其婚生女死亡與醫(yī)方的診療行為無直接因果關系，為病情所致，但院方在術前對被審查人易洪產前檢查情況重視不足，未作認真仔細病史采集，其過錯與被審查人婚生女死亡之間存在一定因果關系，建議醫(yī)方過錯參與度為20%-30%；院方為被審查人易洪行雙側輸卵管結扎術存在過錯（術中情況發(fā)生變化后未再次與患方進行溝通確認），其過錯造成的損害后果是被審查人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建議醫(yī)方過錯參與度為30%-40%。大眾醫(yī)院對該鑒定意見提出異議，申請重新鑒定。一審法院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十七規(guī)定：當事人對人民法院委托的鑒定部門作出的鑒定結論有異議申請重新鑒定，提出證據證明存在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法院應予準許：（一）鑒定機構或者鑒定人員不具備相關的鑒定資格的；（二）鑒定程序嚴重違法的；（三）鑒定結論明顯依據不足的；（四）經過質證認定不能作為證據使用的其他情形。本案中，四川鼎誠司法鑒定中心的《司法鑒定意見書》系當事人雙方在一審法院主持下受我院委托作出的，大眾醫(yī)院現未提交證據證明該鑒定存在上述規(guī)定的情形之一，一審法院對大眾醫(yī)院提出的重新鑒定申請不予準許。故對該《司法鑒定意見書》的上述鑒定意見，一審法院予以采信。結合實際情況及案情，一審法院認定大眾醫(yī)院對易洪、羅崇云的損失承擔30%的賠償責任。大眾醫(yī)院辯稱對易洪、羅崇云的損害后果不應承擔賠償責任的理由不成立，一審法院不予支持。二、易洪、羅崇云請求的賠償項目及標準。易洪、羅崇云提供的珙縣小溪村三社、珙縣荷花社區(qū)村民委員會、珙縣新華社區(qū)居民委員會及證人證言，能夠證明易洪、羅崇云居住于城鎮(zhèn)，收入來源于城鎮(zhèn)，故易洪、羅崇云訴請按城鎮(zhèn)標準計算死亡賠償金的證據充足，一審法院予以支持。易洪、羅崇云主張鑒定費7050元，一審法院不持異議。易洪、羅崇云其余請求中的合理部分，一審法院予以支持。綜上，易洪、羅崇云因本次損害造成的經濟損失為：1、死亡賠償金664320元（33216元／年X20年）；2、精神撫慰金50000元；3、喪葬費32358.50元；4、誤工費700元（100元／天X7天）；5、交通費，酌情支持200元；5、鑒定費7050，以上費用共計754628.50元，大眾醫(yī)院承擔30%的賠償責任為226388.55元。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五十四條、第六條、第十六條、第二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的規(guī)定，判決：一、珙縣大眾醫(yī)院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易洪、羅崇云因新生兒死亡造成的賠償金、精神撫慰金、喪葬費等各項經濟損失合計226388.55元；二、駁回易洪、羅崇云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判決指定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5749元，由易洪、羅崇云承擔1053元，珙縣大眾醫(yī)院承擔4696元。
本院查明
二審中，雙方當事人未向本院提交新證據。
本院二審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查明的事實一致，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
本院認為，針對上訴人的上訴理由，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1、一審確定大眾醫(yī)院承擔責任比例是否恰當2、易洪、羅崇云因新生兒死亡造成的死亡賠償金是否應按城鎮(zhèn)標準計算
關于該爭議焦點一，易洪懷孕后入珙縣大眾醫(yī)院住院生產，珙縣大眾醫(yī)院為易洪行“剖宮產術+雙側輸卵管結扎術”，于13:40分以頭位取出一活女嬰，14:30分新生兒心跳呼吸停止死亡。珙縣大眾醫(yī)院在易洪入院時，應對易洪及其胎兒狀況進行系統(tǒng)診斷，若發(fā)現胎兒存在異樣，大眾醫(yī)院醫(yī)療設施并不能滿足生育條件時，應及時告知患者家屬并轉移至具有生產條件的醫(yī)院，大眾醫(yī)院在本案中具有過錯，應承擔過錯責任。四川鼎誠司法鑒定中心的《司法鑒定意見書》系當事人雙方在一審法院主持下受法院委托作出的，一審法院依據此《司法鑒定意見書》認定大眾醫(yī)院對易洪、羅崇云的損失承擔30%的賠償責任并無不當。
關于爭議焦點二，易洪、羅崇云提供的珙縣小溪村三社、珙縣荷花社區(qū)村民委員會、珙縣新華社區(qū)居民委員會及證人證言，能夠證明易洪、羅崇云居住于城鎮(zhèn)，收入來源于城鎮(zhèn)，已脫離農業(yè)生產，故易洪、羅崇云因新生兒死亡造成的死亡賠償金應按城鎮(zhèn)標準計算。
綜上，珙縣大眾醫(yī)院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裁判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3319元，由珙縣大眾醫(yī)院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人員
審判長 何錫強
審判員 越太強
審判員 張問桃
二〇二〇年五月六日
法官助理 羅勁松
書記員 賴 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