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理法院：湖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案號：（2016）浙05民終960號
案件類型：民事
案由：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
裁判日期：2016-11-30
審理經過
上訴人舒大寨因與被上訴人姚尚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浙江省長興縣人民法院（2016）浙0522民初92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6年6月23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舒大寨的委托代理人繆偉峰、被上訴人姚尚來及其委托代理人孫曉明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本院查明
舒大寨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姚尚來的全部訴訟請求；2、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姚尚來負擔。事實和理由：一、一審法院未能查清本案基本事實。本案的基本事實為：浙江中山化工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山公司）將其綜合倉庫一、二及顆粒車間一工程發(fā)包給姚尚來，姚尚來系該工程的實際施工人，掛靠于長廣工程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廣公司）。后姚尚來將土建部分轉包給舒大寨，轉包的工程總價為4408900元。2015年2月10日止，舒大寨總收到工程款為4182000元，后姚尚來墊付工人工資180970元，尚欠工程款45930元。涉案工程已經實際竣工并已經交付業(yè)主使用，一審中舒大寨已聲明保留通過訴訟向姚尚來追討工程余款的權利。同長興雉城永生鋼管租賃服務部（以下簡稱永生服務部）發(fā)生租賃關系的主體是中山公司，黃世學系該公司的代表人或代理人，這一事實從姚尚來在一審中提交的證據《財產租賃合同》和2015年5月26日永生服務部出具的《情況說明》都能得到確認。一審法院卻認定中山公司系黃世學的擔保人。涉案鋼管租金應當由中山公司和黃世學來承擔，與本案雙方當事人之間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沒有關聯(lián)。鋼管租金系由姚尚來主動支付，不管是《情況說明》還是兩份《收款收據》，始終表明中山公司系鋼管承租方，且姚尚來付款是代表中山公司付款。舒大寨僅認可姚尚來代付工人工資180970元，這一點由2015年7月6日長興縣勞動保障監(jiān)察大隊對涉案工程拖欠工資的協(xié)調協(xié)議予以明確，一審法院認定代付工資為280970元沒有依據。二、一審法院將多個法律關系混為一談，且判決突破了合同相對性。本案為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但姚尚來卻將與本案無關的租賃合同糾紛引入本案。姚尚來提供的相關證據之間并沒有關聯(lián)，從合同相對性來講，解決舒大寨與姚尚來之間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所依據的是《建筑工程項目內部承包協(xié)議》、《土建工程勞務承包合同》，而《施工協(xié)議書》約束的是舒大寨和黃世學，《財產租賃合同》的合同相對方是中山公司和永生服務部。以上四份合同彼此獨立，合同的相對方均不一致，彼此之間法律關系也不一致，產生的法律后果也不一致。
姚尚來辯稱，本案實際上是兩個問題，一個是工人工資問題，一個是鋼管租賃問題。關于工人工資問題，姚尚來在一審中提交了工資發(fā)放表以及拖欠工資記錄，加起來一共支付了28萬多，這不是姚尚來自愿支付的，是在勞動監(jiān)察部門的監(jiān)督之下不得不支付，當時有一筆錢款押在勞動監(jiān)察部門。關于鋼管租賃問題，從法律關系來說，姚尚來與舒大寨簽訂了一個分包合同，合同講得很清楚，鋼管是由舒大寨承擔，舒大寨又把其中腳手架工程分包給黃世學，黃世學租鋼管的租金沒有支付，鋼管租賃必須要單位蓋章，不然不給租賃，但不管怎樣，鋼管租金應由舒大寨承擔，再由舒大寨與黃世學結算，不應該由姚尚來承擔。故請求二審法院維持原判。
姚尚來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一、舒大寨返還姚尚來多支付的工程款554070元；二、本案訴訟費用由舒大寨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3年12月5日，姚尚來與長廣公司簽訂《建筑工程項目內部承包合同》一份，約定長廣公司將其承包的中山公司綜合倉庫一、二及顆粒劑車間一的工程轉包給姚尚來。同日，姚尚來與舒大寨簽訂《土建工程勞務承包合同》一份，約定姚尚來將中山公司綜合倉庫一、二及顆粒劑車間一的工程建設施工任務轉包給舒大寨施工，承包方式為包工不包料，包干價為顆粒車間230元/㎡，綜合倉庫一、二為170元/㎡，姚尚來提供塔吊一臺、龍門吊一臺、攪拌機一臺施工機具，其它所有施工工具、木方模板及輔料、腳手架、支撐及所有防護網，鋼筋施工用扎絲、木工施工用鐵絲元釘?shù)扔墒娲笳撠煟と松钣秒?、水、住房由舒大寨承擔；承包范圍為設計圖紙以內的所有土建工作項目（水、電及油漆除外），施工圖工作量以外的增加工程量（包括減少）另核算。
后舒大寨與黃世學簽訂《施工協(xié)議書》一份，約定舒大寨將中山公司綜合倉庫一、二及顆粒劑車間一的土建工程內外架施工以及安全防護、臨建安全防護加固等交由黃世學進行施工；合同價款為顆粒車間一按建筑面積以48元/㎡價格包干，綜合倉庫一及綜合倉庫二按建筑面積以30元/㎡價格包干；承包方式為由黃世學包工包料施工（材料包括主材、輔材），工人住宿、就餐自理；工程總價款按合同價款單價×實際建筑面積結算。2014年2月5日，因工程施工需要，黃世學與永生服務部簽訂《財產租賃合同》一份，向其租賃鋼管、扣件，雙方對租賃數(shù)量、用途、期限、價格、租金支付方式等事項作了詳細約定，并由中山公司在承租方擔保簽字（蓋章）處加蓋公章。
2015年2月15日，舒大寨與黃世學簽訂《協(xié)議書》一份，按照雙方施工合同約定，舒大寨應付黃世學工程款877932元，截止到2015年2月14日舒大寨已經支付黃世學480000元，尚欠397932元，由于黃世學領取工程款后，未及時全額支付工人工資，引起糾紛，雙方協(xié)調達成協(xié)議如下：一、舒大寨按照合同要求提前支付200000元，于2015年2月15日支付；二、黃世學必須將該200000元用于支付工人工資，否則將承擔法律責任；三、剩余工程款，黃世學在付清鋼管租金等費用前，不得要求舒大寨支付；四、本協(xié)議一式二份，雙方簽字后生效，雙方各執(zhí)一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2015年4月28日、5月25日，姚尚來通過浙江長興農村合作銀行向永生服務部分別繳存租金200000元、300000元，永生服務部出具了收款收據。
2015年5月26日，永生服務部出具情況說明一份，載明“關于永生服務部與中山公司建筑設備租賃合同糾紛（2014.2.5簽訂的財產租賃合同），截止2015年3月31日中山公司結欠永生服務部鋼管扣件租金429933.25元，違約金70499元、鋼管扣件賠償款79927.5元，合計580359.75元，經雙方協(xié)商，中山公司支付50萬元，該糾紛了結。付款情況：2015年4月28日由中山公司姚尚來（34×××431）銀行轉賬20萬元，2015年5月25日姚尚來銀行轉賬30萬元。該糾紛已履行完畢。特此說明！”。
2015年7月6日，長興縣勞動保障監(jiān)察大隊對長廣公司拖欠工人工資進行協(xié)調，參與人有長廣公司代表姚尚來，架子工班組民工代表羅鳳華、李先華等。經協(xié)調，雙方達成協(xié)議如下：1、所拖欠羅鳳華、王秀發(fā)等11人180970元的工資長廣工建中山化工廠房建設項目經理姚尚來于2015年9月30日之前支付；2、雙方簽字認可。姚尚來在長廣工建代表處簽字，李先華、羅鳳華在民工代表處簽字。
2015年6月10日，涉案中山公司綜合倉庫一、二及顆粒劑車間一的工程驗收合格，長興縣建設局于2015年8月12日對該工程進行備案登記。
姚尚來認為，其應向舒大寨支付工程款4408900元，已支付工程款4182000元，代付工人工資280970元，代付鋼管租金500000元，故實際多向舒大寨支付了554070元。現(xiàn)姚尚來向舒大寨催要多支付的款項未果，故糾紛成訟。
本院認為
一審法院認為，承包人未取得建筑施工企業(yè)資質簽訂的相應合同應認定無效，但建設工程經竣工驗收合格，承包人請求參照合同約定支付工程價款的，應予支持。本案的爭議焦點為《財產租賃合同》的承租主體及租賃費的承擔主體問題。雖然該《財產租賃合同》抬頭承租方處注明了中山公司，但是中山公司在承租方擔保簽字（蓋章）處加蓋公章，而黃世學在承租方代表人或代理人簽名處簽字確認，并注明工程名稱系中山公司廠房、倉庫建筑工程，且黃世學在勞動保障監(jiān)察調查（詢問）筆錄中明確鋼管是其租來的，費用沒有支付，中山公司是為其擔保的。另外，根據舒大寨與黃世學簽訂的《施工協(xié)議書》對承包方式的約定，即由黃世學包工包料施工（材料包括主材、輔材）；以及舒大寨與黃世學于2015年2月15日簽訂的《協(xié)議書》的約定“剩余工程款，乙方（黃世學）在付清鋼管租金等費用前，不得要求甲方（舒大寨）支付”均可以看出，鋼管是黃世學租來的并應由其承擔相應租賃費用。故該《財產租賃合同》的承租主體及租賃費的承擔主體均應為黃世學。
根據姚尚來與舒大寨于2013年12月5日簽訂的《土建工程勞務承包合同》中對承包方式的具體約定，可以看出，對于雙方之間而言，鋼管租賃及費用均由舒大寨負責、承擔?，F(xiàn)雙方對總工程款4408900元予以確認，且舒大寨認可已收到工程款4182000元，另姚尚來代付工人工資合計280970元，并代付鋼管租金500000元，故姚尚來多支付了工程款554070元，舒大寨應予以返還。綜上，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五）款、第五十六條、第五十八條、第二百七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第一條第（一）項、第二條之規(guī)定，判決：舒大寨返還姚尚來工程款554070元，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付清。如果未按該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本案案件受理費9341元，減半收取4670.5元，由舒大寨負擔。
二審裁判結果
本院二審期間，舒大寨和姚尚來均未向本院提交新的證據。
本院經審理查明，對一審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的爭議焦點為以下兩點：一、姚尚來為舒大寨代付的工人工資是180970元還是280970元；二、姚尚來支付給永生服務部的50萬元是否屬于為舒大寨代付的鋼管租金。
關于爭議焦點一。舒大寨對于姚尚來代付工人工資180970元的事實并無異議，且認可姚尚來系通過長興縣勞動監(jiān)察大隊協(xié)議支付該筆款項。關于姚尚來主張的另一筆代為支付的100000元工人工資，其在一審中提交的證據建筑（裝飾）工地工資發(fā)放表兩份，顯示其在長興縣勞動監(jiān)察大隊相關工作人員的見證下，分兩次支付了工人工資280970元，其中100000元那份載明受領工資的工人為“冉真權、侯廷進、畢道才、畢明才、冉廣興”，該些工人與舒大寨在勞動保障監(jiān)察調查（詢問）筆錄中所認可的工人相吻合，因此一審法院對該筆100000元的工人工資予以認定并無不當。
關于爭議焦點二。涉案《財產租賃合同》由永生服務部與中山公司、黃世學之間簽訂，中山公司在“承租方擔保簽字（蓋章）”處蓋章，黃世學在承租方“代表人或代理人簽名”處簽名。永生服務部出具的《情況說明》顯示涉案50萬元鋼管租金系由“中山公司姚尚來”支付。該鋼管租賃合同的相對人和實際履行人均沒有本案當事人舒大寨，且姚尚來對于舒大寨將涉案工程中的架子工工程分包給黃世學的事實也無異議，因此姚尚來依據其與舒大寨之間簽訂的《土建工程勞務承包合同》要求由舒大寨承擔涉案的50萬元鋼管租金違反了合同相對性原則，不應予以支持。
姚尚來與舒大寨對于總工程款為4408900元，舒大寨已收到工程款4182000元的事實無異議，姚尚來另為舒大寨代付了工人工資280970元，多支付的工程款54070元應由舒大寨予以返還。
綜上所述，舒大寨的上訴請求，合法有據部分本院予以支持，其余部分本院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長興縣人民法院（2016）浙0522民初924號民事判決；
二、舒大寨返還姚尚來多支付的工程款54070元，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付清。
一審案件受理費9341元，減半收取4670.5元，由姚尚來負擔4212.5元，舒大寨負擔458元；二審案件受理費9341元，由由姚尚來負擔8429元，舒大寨負擔912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人員
審判長沈國祥
代理審判員趙哨兵
代理審判員管福生
裁判日期
二〇一六年十一月三十日
書記員
書記員謝敏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