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茶館訴廣東省開平市人民政府不履行法定職責案-房屋征收補償中有獨立補償利益的房屋承租人的原告資格
人民法院案例庫 入庫編號：2023-12-3-021-006
關鍵詞
行政/不履行法定職責/行政補償/房屋征收補償/承租人/原告資格
基本案情
法院經(jīng)審理查明：2014年12月31日，廣東省開平市赤坎某圖書館作為甲方與乙方某茶館經(jīng)營者厲某簽訂《房屋租賃協(xié)議書》一份，約定：甲方自愿將坐落在開平市赤坎鎮(zhèn)上埠堤西路15號（雨亭小筑）鋪一、二兩卡共三層（建筑主體為三卡，第三卡甲方未租給乙方）出租給乙方；租期為十年，從2014年1月1日至2024年1月1日；第八條第四項約定，如政府確有政策行為的，甲方必須在第一時間內(nèi)通知乙方，并有責任和義務共同協(xié)商解決辦法，同時共同協(xié)商補償協(xié)議。甲方不可擅自單方簽訂任何協(xié)議與合同。2017年3月31日，廣東省開平市政府因赤坎鎮(zhèn)文物保護與整體改建項目建設需要，作出開府征決字[2017]1號《開平市人民政府房屋征收決定書》，決定征收赤坎鎮(zhèn)圩鎮(zhèn)，包括上埠、下埠、河南洲范圍內(nèi)國有土地上的3981戶房屋。房屋征收部門為開平市赤坎古鎮(zhèn)文化旅游開發(fā)建設管理委員會，房屋征收實施單位為開平市赤坎鎮(zhèn)人民政府。某茶館租用某圖書館的房屋位于上述房屋征收決定的范圍內(nèi)。2017年8月30日，某圖書館與開平市赤坎鎮(zhèn)人民政府針對堤西路15號建筑達成了產(chǎn)權置換補償協(xié)議。
2017年10月18日，某茶館提起本案訴訟，請求判決開平市政府依法履行向某茶館進行補償和賠償?shù)姆ǘ氊?。包括以下項目?.某茶館與某圖書館簽訂合同約定的違約責任賠償金937280元；2.某茶館建設費用2253023元；3.經(jīng)營賠償與補償金1764000元；4.《赤坎一座絕無僅有的小鎮(zhèn)》著作未完成及文化調(diào)研、勘察費300000元；5.某茶館創(chuàng)意費250000元；6.某茶館知識產(chǎn)權文化品牌賠償金650000元；7.3個月的精神撫慰金60000元。庭審中，某茶館經(jīng)營者厲某確認其對開平市政府征收涉案房屋沒有異議，而是對開平市政府沒有對其進行補償有異議。經(jīng)二審法院釋明后，將其起訴請求歸納為，請求開平市政府依法履行向某茶館進行補償和賠償?shù)姆ǘ氊煛?/p>
廣東省江門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8年1月29日作出（2017）粵07行初44號行政裁定：駁回某茶館的起訴。
一審宣判后，某茶館不服，提起上訴，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8年10月18日作出（2018）粵行終641號行政裁定：駁回上訴，維持一審裁定。
二審宣判后，某茶館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最高人民法院于2020年8月31日作出（2020）最高法行再110號行政裁定，1.撤銷廣東省江門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粵07行初44號行政裁定和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粵行終641號行政裁定；2.指令廣東省江門市中級人民法院繼續(xù)審理本案。
再審宣判后，廣東省江門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22年4月12日作出（2021）粵07行初49號行政調(diào)解書，以調(diào)解方式結案。
裁判理由
法院生效裁判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二十五條第一款規(guī)定，行政行為的相對人以及其他與行政行為有利害關系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有權提起訴訟。所謂“有利害關系”，可以理解為被訴行政行為有可能對起訴人的權利義務造成區(qū)別于其他人的特別損害或者不利影響，且起訴人無法通過其他有效方式尋求救濟。在房屋征收補償案件中，一般而言，只有房屋所有權人才與征收行為和補償行為有利害關系，可以針對征收行為或者補償行為提起行政訴訟。房屋的市場化承租人通常并不與補償行為有利害關系，其可以通過民事訴訟解決其與房屋所有權人之間的房屋租賃合同糾紛，并按照法律規(guī)定和租賃合同的約定來解決所租賃房屋上的添附以及因征收而造成的停產(chǎn)停業(yè)損失的補償或賠償問題。但是，補償義務主體在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存在房屋承租人且承租人具有獨立的補償利益后，既不在其與房屋所有權人簽訂的安置補償協(xié)議或者作出的補償決定中給付上述獨立的補償利益，也不另行與承租人簽訂安置補償協(xié)議或者作出補償決定解決上述獨立的補償利益問題，則房屋承租人有權以自己名義主張上述獨立的補償利益。本案中，開平市政府曾與厲某協(xié)商解決相關獨立于房屋所有權人的補償事宜，已經(jīng)明知承租人厲某在被征收房屋上具有不可忽略的添附并且依法經(jīng)營某茶館，也明知厲某在本次征收補償中存在著獨立于房屋所有權人的、根據(jù)《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與補償條例》有關規(guī)定應當享有的添附補償和停產(chǎn)停業(yè)損失補償?shù)戎卮笱a償利益。但是，開平市政府在與厲某協(xié)商未能達成協(xié)議后，徑行與房屋所有權人簽訂安置補償協(xié)議；且該安置補償協(xié)議也未約定有關某茶館停產(chǎn)停業(yè)損失、裝修費用等的補償，其后又未就上述補償問題另行對某茶館作出補償決定，明顯存在侵犯某茶館補償利益的可能性。在開平市政府既未通過補償決定也未通過安置補償協(xié)議解決某茶館獨立的補償利益的情況下，一審法院以某茶館不具有直接向征收人提出補償請求的權利而認定其不具有原告主體資格，二審法院以某茶館未通過涉案房屋所有權人、被征收人向房屋征收機構提出相關的補償要求等為由，分別駁回某茶館的起訴、上訴，屬于錯誤理解《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應予糾正。
裁判要旨
在房屋征收補償案件中，一般而言，只有房屋所有權人才與征收行為和補償行為有利害關系，可以針對征收行為或者補償行為提起行政訴訟。房屋的市場化承租人通常并不與補償行為有利害關系，其可以通過民事訴訟解決其與房屋所有權人之間的房屋租賃合同糾紛，并按照法律規(guī)定和租賃合同的約定來解決所租賃房屋上的添附以及因征收而造成的停產(chǎn)停業(yè)損失的補償或賠償問題。但是，補償義務主體在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存在房屋承租人且承租人具有獨立的補償利益后，既不在其與房屋所有權人簽訂的安置補償協(xié)議或者作出的補償決定中給付上述獨立的補償利益，也不另行與承租人簽訂安置補償協(xié)議或者作出補償決定解決上述獨立的補償利益問題，則房屋承租人有權以自己名義主張上述獨立的補償利益。
關聯(lián)索引
《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25條第1款
一審：廣東省江門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粵07行初44號行政裁定（2018年1月29日）
二審：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粵行終641號行政裁定（2018年10月18日）
再審：最高人民法院（2020）最高法行再110號行政裁定（2020年8月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