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審判參考》（2007年第1輯，總第54輯）
【第424號】張某1等人貸款詐騙、金融憑證詐騙案——偽造企業(yè)網上銀行轉賬授權書騙取資金的行為如何定罪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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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主要問題
本案對于各被告人的第一起行為構成貸款詐騙罪,并無異議。爭議點在于第二起犯罪行為中使用的網上銀行企業(yè)客戶賬戶查詢、轉賬授權書是否為金融憑證,從而認定本案被告人的犯罪行為是否構成金融憑證詐騙罪。對此存在兩種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網上銀行企業(yè)客戶賬戶查詢、轉賬授權書不具有貨幣給付和資金清算作用,既不是刑法第一百九十四條第二款所列舉的委托收款憑證、匯款憑證、銀行存單,也不屬于其他銀行結算憑證,因而不是金融憑證。行為人偽造企業(yè)網上銀行轉賬授權書騙取資金的行為,不構成金融憑證詐騙罪,而構成詐騙罪。
第二種意見認為,網上銀行企業(yè)客戶賬戶查詢、轉賬書符合金融憑證中的委托收款憑證的特征,屬于金融憑證。行為人偽造企業(yè)網上銀行轉賬授權書騙取資金的行為構成金融憑證詐騙罪。
三、裁判理由
我們同意上述第二種意見,即網上銀行企業(yè)客戶賬戶查詢、轉賬授權書屬于金融憑證。由此,被告人張某1、陳某3、胡某2偽造企業(yè)網上銀行轉賬授權書騙取資金的行為,應構成金融憑證詐騙罪。
金融憑證詐騙罪,是指使用偽造、變造的委托收款憑證、匯款憑證、銀行存單以及其他銀行結算憑證騙取財物,數額較大的行為。根據刑法的規(guī)定,本罪的犯罪對象是銀行結算憑證,包括委托收款憑證、匯款憑證、銀行存單以及其他銀行結算憑證。其中銀行的委托收款憑證,是指收款人在委托銀行向付款人收取款項時所填寫、提供的憑據和證明。匯款憑證,是指匯款人委托銀行將款項匯給外地收款時,所填寫的憑據和證明。其他銀行結算憑證是指除本票、匯票、支票、委托收款憑證、匯款憑證、銀行存單以外的辦理銀行結算的憑證和證明。
如何正確理解銀行結算憑證的內涵和外延,是處理本案的關鍵。2000年8月的中國人民銀行辦公廳《關于單位定期存款開戶證實書性質認定的批復》認為,支付結算是指單位、個人在社會經濟活動中使用票據、信用卡和匯兌、托收承付、委托收款等結算方式進行貨幣給付及其資金清算的行為,中國人民銀行為上述結算活動統(tǒng)一制定的書面憑證為結算憑證。2003年12月9日,中國人民銀行辦公廳《關于其他銀行結算憑證有關問題的復函》再次明確:根據《支付結算辦法》的有關規(guī)定,辦理票據、信用卡和匯兌、托收承付、委托收款等轉賬結算業(yè)務所使用的憑證,均屬銀行結算憑證。此外,銀行辦理現金繳存或支取業(yè)務使用的有關憑證也屬銀行結算憑證,如現金解款單是客戶到銀行辦理現金繳存業(yè)務的專用憑證,也是銀行和客戶憑以記賬的依據,它證明銀行與客戶之間發(fā)生了資金收付關系,代表相互間債權、債務關系的建立,屬于銀行結算憑證。而單位定期存款開戶證實書、對賬單、銀行詢證函等,只具有證明或事后檢查作用,不具有貨幣給付和資金清算作用,不屬于結算憑證。因此,只要是在金融活動中具有貨幣給付和資金清算作用,并表明銀行與客戶之間已受理或已辦結相關支付結算業(yè)務的憑據,均應認定為銀行結算憑證。
當前,金融工具不斷發(fā)展衍化,客戶可以利用多種電子媒介(手機、電話、電腦、電視等),通過不同通訊傳輸方式(移動短信息、有線電話、網絡等),在各商業(yè)銀行的電子銀行服務系統(tǒng)實現金融信息查詢和有關金融交易的服務。網上銀行業(yè)務作為一種新型的金融服務,對其使用的憑證種類,中國人民銀行和中國銀行業(yè)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均沒有明確的定性。我們認為,對網上銀行的相關業(yè)務憑證是否屬于金融憑證,可以根據其是否具有金融憑證的本質功能予以確定。對此,一些商業(yè)銀行專門制定的相應章程可作為重要依據幫助認定。如《中國銀行電子銀行服務章程(暫行)》,該章程第二條規(guī)定:“中國銀行電子銀行服務功能包括:各類賬戶之間的轉賬、銀券服務、代收代付、金融信息查詢、各類個人賬戶資料的查詢、個人支票保付、存折臨時掛失、交易密碼修改、個人實盤外匯買賣、定期存款小額質押貸款、提醒服務等銀行服務?！薄吨袊ㄔO銀行網上銀行章程》
第二條規(guī)定:“本章程所稱的網上銀行是中國建設銀行建立的借助于因特網技術提供信息服務和金融交易服務的網絡自動服務系統(tǒng)?！薄吨袊r業(yè)銀行網上銀行業(yè)務管理辦法(暫行)》第二條規(guī)定:“農業(yè)銀行網上銀行以因特網為傳輸媒介,向客戶提供信息、金融及衍生服務。客戶通過網上銀行可以辦理查詢、轉賬、支付等各種業(yè)務。”《中國工商銀行電子銀行章程》第二條規(guī)定:“中國工商銀行通過網上銀行、電話銀行、手機銀行等類型電子銀行為客戶提供業(yè)務咨詢、資金管理、金融理財、收費繳費、電子商務、代理銷售等服務。”第十三條規(guī)定:“客戶有義務采取風險防范措施,安全使用電子銀行?！钡谑臈l規(guī)定:
“由于客戶未盡到防范風險的義務或其他非中國工商銀行原因而導致的客戶損失,中國工商銀行不承擔責任?！庇缮峡梢?網上銀行的金融業(yè)務,雖然操作形式與傳統(tǒng)銀行柜臺表現有異,但無論是功能運行還是產生的結果,都與傳統(tǒng)的銀行金融業(yè)務具有同等功效。就本案而言,所涉及的《中國工商銀行網上銀行企業(yè)客戶賬戶查詢、轉賬授權書》是用于網上電子銀行進行收付、結算的唯一的、排他的重要依據,是用于特定主體(金融機構、存款人)之間以特定的格式記載雙方的特定權利、義務的書面文件,同時也是雙方記賬的重要憑證,符合上述金融憑證中的委托收款憑證的特征,屬于新興電子銀行業(yè)務中出現的一種非傳統(tǒng)型的銀行會計憑證,具有金融憑證所具有的轉賬、支付等功能,因而應屬于金融票證的范疇。
綜上,本案被告人采取誘騙企業(yè)到銀行存款,辦理網上銀行業(yè)務后,私刻存款企業(yè)印鑒、銀行印鑒,偽造存款企業(yè)網上銀行轉賬授權書,將存款企業(yè)下掛到華博公司名下作為分支機構再利用網上銀行騙取銀行資金,且詐騙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已構成金融憑證詐騙罪。一、二審法院依照刑法第一百九十四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對偽造企業(yè)網上銀行轉賬授權書騙取資金的行為,以金融憑證詐騙罪定罪處罰是正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