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某公司、昆明某花園藝有限公司訴廣州市某農業(yè)科技有限公司侵害植物新品種權糾紛案-審批機關未保存標準樣品的處理尚無分子標記檢測標準的植物新品種的侵權比對
人民法院案例庫 入庫編號：2024-13-2-161-002
關鍵詞
民事/侵害植物新品種權/特征特性/基因指紋圖譜檢測法/DUS測試/特異性/明顯差異
基本案情
荷蘭某公司、昆明某花園藝有限公司訴稱：荷蘭某公司系品種權號為CNA20080311.5、名稱為“安祖奧利爾”的植物新品種權人，昆明某花園藝有限公司系該品種權在中國獨占實施被許可人，荷蘭某公司發(fā)現(xiàn)廣州市某農業(yè)科技有限公司實施的生產、繁殖和銷售行為，侵害了涉案植物新品種權。故請求法院判令廣州市某農業(yè)科技有限公司立即停止侵害涉案植物新品種權的行為，賠償荷蘭某公司、昆明某花園藝有限公司249萬元。
廣州市某農業(yè)科技有限公司辯稱：廣州市某農業(yè)科技有限公司沒有實際生產、繁殖被訴侵權植株，也沒有在花卉市場上公開銷售?，F(xiàn)有證據(jù)不能證明被訴侵權植株侵害了涉案授權品種的植物新品種權。紅掌品種目前只有植物特異性、一致性、穩(wěn)定性（DUS）測試標準，沒有基因指紋檢測標準；昆明研究所不具備合法的真實性檢測資質。因此，荷蘭某公司、昆明某花園藝有限公司證明侵權所依據(jù)的基因實驗報告不具備合法性和關聯(lián)性，不能作為認定本案侵權的證據(jù)。
法院經審理查明：荷蘭某公司為涉案“安祖奧利爾”紅掌植物新品種的品種權人，昆明某花園藝有限公司是其全資子公司，經許可取得該品種獨占實施權，上述兩公司經公證購買了被訴侵權紅掌產品，并委托昆明研究所進行基因測試，測試結果顯示，廣州市某農業(yè)科技有限公司的被訴侵權紅掌產品在所檢測的29個位點的指紋圖譜完全一致。后又委托上海測試中心將被訴侵權植株與兩個公司授權品種進行DUS測試，測試報告后附的《性狀描述對比表》顯示測試的兩個品種在40個基本性狀中有12個存在差異。2014年6月1日實施的行業(yè)標準花燭屬測試指南中規(guī)定天南星科花燭屬新品種DUS測試的技術要求和結果判定的一般原則，適用于花燭屬新品種DUS測試和結果判定。根據(jù)該標準，當申請品種至少在一個性狀上與近似品種具有明顯且可重現(xiàn)的差異時，即可判定申請品種具有特異性。
廣州知識產權法院于2021年12月31日作出（2020）粵73知民初611號民事判決：駁回荷蘭某公司、昆明某花園藝有限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荷蘭某公司、昆明某花園藝有限公司不服，提出上訴。最高人民人民法院于2023年3月3日作出（2022）最高法知民終568號民事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裁判理由
法院生效裁判認為，關于如何確定涉案授權品種的保護客體的問題。一般而言，用來確定授權品種保護客體的繁殖材料是以品種權人向品種權審批機關提交并保存的標準樣品為準。涉案品種主要通過組織培養(yǎng)的無性繁殖方式進行擴繁，植株整體或其葉片都可以成為繁殖材料。由于涉案品種的特殊性，在涉案品種申請過程中以及授權之后，審批機關均未要求荷蘭某公司提交用于保存的標準樣品，故無法通過提取標準樣品確定授權品種的保護客體。囿于當時的技術條件所限，審批機關也沒有保存授權品種的基因型信息。在此情況下，為切實保護品種權人利益，正確確定授權品種的保護客體，如果品種權人通過充分說明、作出承諾，且提供其他證據(jù)能夠初步證明其提供的繁殖材料樣品就是授權品種繁殖材料，則可以以品種權人提供的該繁殖材料樣品作為確定保護客體的依據(jù)，被訴侵權人有相反證據(jù)或者合理理由足以推翻的除外。
關于昆明研究所基因實驗報告和上海測試中心DUS測試報告的證明力問題?；蛑讣y圖譜等分子標記檢測是通過基因型相同的事實推定特征、特性相同，田間觀察檢測則是通過田間觀察和比對表型得出結論。對于特征、特性是否相同的認定而言，田間觀察檢測法相對于基因指紋圖譜等分子標記檢測法更為科學。當存在兩種使用不同檢測方法得到的檢驗報告時，采用田間觀察檢測法的檢驗報告的證明力一般高于采用基因指紋圖譜等分子標記檢測法的檢驗報告。對于某些尚無基因指紋圖譜等分子標記檢測的國家標準或行業(yè)標準的品種，在審查報告的證明力時，應當綜合分析全部證據(jù)，著重審查采用基因指紋圖譜等分子標記檢測法的檢驗報告使用引物來源的樣本范圍及其代表性、基因指紋圖譜的建立是否符合科學規(guī)律，并足以科學精準地區(qū)分不同品種。通過對于涉案兩份實驗或測試報告的分析，昆明研究所的基因實驗報告雖顯示兩個樣品在29個位點上一致，但由于在案證據(jù)尚不能證明篩選該29對引物所使用的樣品具有代表性，足以全面代表已知紅掌品種，尚不能證明該29對引物的選擇符合科學規(guī)律，足以區(qū)分不同的紅掌品種，涉案基因實驗報告證明力不高，不足以證明兩者特征、特性相同。上海測試中心DUS測試報告顯示兩個樣品存在明顯差異，而該明顯差異是否由環(huán)境等非遺傳變異因素影響所致尚處于真?zhèn)尾幻鳡顟B(tài)。通過對涉案兩份實驗或測試報告的比較，并綜合考慮上述因素，在案證據(jù)尚不能證明被訴侵權植株屬于涉案授權品種的繁殖材料，對該事實負有舉證責任的二公司尚未完成舉證責任，應對此承擔不利后果，即無法認定廣州市某農業(yè)科技有限公司的有關行為構成對涉案品種權的侵害。
裁判要旨
1.對于審批機關未保存標準樣品，亦未保存基因型信息的植物新品種，如果品種權人通過充分說明、作出承諾、提供其他佐證等，能夠初步證明其提供的繁殖材料樣品就是該植物新品種繁殖材料的，可以以其提供的該繁殖材料樣品作為確定保護客體的依據(jù)，但被訴侵權人有相反證據(jù)或者合理理由足以反駁的除外。
2.認定植物新品種與被訴侵權品種的特征特性是否相同時，對于某些尚無基因指紋圖譜等分子標記檢測的國家標準或者行業(yè)標準的品種，在審查采用基因指紋圖譜等分子標記檢測法的檢驗報告的證明力時，應當綜合分析全部相關證據(jù)，著重審查使用引物來源的樣本范圍及其代表性，以及基因指紋圖譜的建立是否符合科學規(guī)律并足以科學精準區(qū)分不同品種。
關聯(lián)索引
《中華人民共和國種子法》第28條、第92條第2項（本案適用的是2016年1月1日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種子法》第28條、第92條第2項）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植物新品種權糾紛案件具體應用法律問題的若干規(guī)定》（法釋〔2007〕1號）（2020年12月23日修正）第2條第2款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植物新品種權糾紛案件具體應用法律問題的若干規(guī)定（二）》（法釋〔2021〕14號）第21條
一審：廣州知識產權法院（2020）粵73知民初611號民事判決（2021年12月31日）
二審：最高人民法院（2022）最高法知民終568號民事判決（2023年3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