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審判參考》（2012年第1輯，總第84輯）
[第744號]朱某1走私國家禁止出口的物品案-走私年代久遠且與人類活動無關的古脊椎動物化石的行為如何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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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主要問題
走私年代久遠且與人類活動無關的古脊椎動物化石的行為，如何定性？
三、裁判理由
（一）本案所涉的白堊紀古脊椎鳥類化石屬于國家禁止出口的物品
根據(jù)《關于加強古生物化石保護的通知》（1999 年 4 月 9 日國土資源部發(fā)布） 的規(guī)定，古生物化石是人類史前地質歷史時期賦存于地層中的生物遺體和活動遺跡，包括植物、無脊椎動物、脊椎動物等化石及其遺跡化石。古生物化石是重要的地質遺跡，它有別于文物，是我國寶貴的、不可再生的自然遺產，具有極高的科學研究價值。凡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及管轄海域發(fā)現(xiàn)的古生物化石都屬于國家所有，國土資源部對全國古生物化石實行統(tǒng)一監(jiān)督管理。未經許可，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私自發(fā)掘、銷售、出境重要古生物化石。確因科學研究等特殊情況，需要對重要古生物化石進行發(fā)掘和國際合作需要出境的，必須制訂挖掘計劃及出境名單和數(shù)量，送經國土資源部審核批準后方可出境?！豆派锘芾磙k法》（2002 年 11 月 29 日國土資源部發(fā)布）對此作了重申規(guī)定。以上相關規(guī)定表明，白堊紀古脊椎鳥類化石屬于國家禁止出口的管制物品。
（二）關于走私白堊紀古脊椎鳥類化石的法律適用問題
首先，2005 年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發(fā)布的《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有關文物的規(guī)定適用于具有科學價值的古脊椎動物化石、古人類化石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規(guī)定：“刑法有關文物的規(guī)定，適用于具有科學價值的古脊椎動物化石、古人類化石?！边@里對古脊椎動物化石沒有具體分類。1982 年施行的《文物保護法》（歷經 1991 年、2002 年、2007 年修正）第二條第三款規(guī)定：“具有科學價值的古脊椎動物化石和古人類化石同文物一樣受國家保護?！倍豆湃祟惢凸偶棺祫游锘Ｗo管理辦法》（以下簡稱《管理辦法》，2006年 8 月 7 日文化部公布）第二條規(guī)定：“本辦法所稱古人類化石和古脊椎動物化石，是指古猿化石、古人類化石及其與人類活動有關的第四紀古脊椎動物化石。” 可見，《管理辦法》對“古脊椎動物化石”作了限制性解釋，即其并非指所有古脊椎動物化石?！豆芾磙k法》根據(jù)文物的一般意義即“與人類活動密切相關”的基本屬性進行解釋，把作為“文物”保護的化石限定在與人類活動有關的第四紀古脊椎動物化石?！豆芾磙k法》是根據(jù)《文物保護法》專門針對古人類化石和古脊椎動物化石而出臺的部門規(guī)章，因此，在行政違法前提的認定上應以《管理辦法》的規(guī)定為準。確定了這一前提，《解釋》中的古脊椎動物化石也應進行限制性解釋，即僅指“與人類活動有關的第四紀古脊椎動物化石”，對于時間久遠而與人類活動無關的古脊椎動物化石，不適用國家有關文物管理保護的規(guī)定。與人類活動有關的第四紀約開始于 248 萬年前，而本案所涉化石是距今 6 700 萬年至 2．3 億年前期間的白堊紀鳥類化石，顯然距離第四紀時期久遠，與人類活動無關。所以，本案所涉化石不屬于刑法規(guī)定的“文物”，不能適用走私文物罪的相關條款定罪處罰。公訴機關就朱某1犯走私文物罪的指控及其法律適用不當，應予糾正。
其次，《刑法修正案（七）》將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條第三款修改為：“走私珍稀植物及其制品等國家禁止進出口的其他貨物、物品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jié)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罰金?！?在沒有對走私化石行為規(guī)定獨立罪名的情況下，本案所涉化石經鑒定為珍稀古生物化石，為國家禁止出口的物品，故應適用《刑法修正案（七）》該條款對朱某1的行為定罪處罰。
綜上，被告人朱某1走私白堊紀古脊椎鳥類化石的行為，應當定性為走私國家禁止出口的物品罪。
（撰稿：廣東省珠海市中級人民法院 李曉琦 審編：最高人民法院刑二庭 李燕明）
